第64章 昨夜海棠（2/4）

圣黛：绛珠逢石第64章 昨夜海棠

林如海缓缓抬头，看着龙椅上的皇帝那晦暗不明的脸。他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刑部大牢内，忠顺王那句'伴君如伴虎。'

林如海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这三秋时节里，一阵微风吹过，竟然激起他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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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东院内，王熙凤斜倚在贵妃榻上。窗外秋阳正好，巧姐与丫鬟们在院中扑蝶嬉戏，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入。

平儿跪在榻前，轻轻揉着凤姐浮肿的小腿。"奶奶这胎与怀巧姑娘时不同，定是个小少爷。"

凤姐望着窗外，巧姐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此刻笑的格外活泼。，正在院里与丫鬟玩耍的不亦乐乎。凤姐眼中泛起温柔："腹中是儿是女都好，只要能带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二爷方才又来求见..."平儿欲言又止。"您既然想清楚了，就不该在这里耗着了。年关将至，待过了年后，流放的文书下来了，那时想再和离就难如登天了。"

"我此刻不想见他。/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凤姐神色未变，从枕下取出一封家书："你先看看这个。"

平儿展开信笺，越看脸色越是苍白。"这...王家竟要奶奶继续留在贾府这火坑里？"

"贾府虽败，却尚有元春这个贵妃。"凤姐苦笑，"何况宝丫头即将入宫，她母亲又是我那好姑姑的姐妹..."她指尖抚过信纸上凌厉的字迹，"这满纸筹谋洋洋洒洒，何曾有一句是为我着想的？"

平儿读到末尾，浑身一颤。信中竟以当年铁槛寺张金哥一案相胁，字字诛心。

屋内的炭火噼啪作响。王熙凤甩手将王家的信笺扔进火盆，火苗倏地蹿高，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

"奶奶..."平儿递上一盏安胎药。

凤姐接过药碗一饮而下，平儿立刻递上蜜饯果子。凤姐用帕子轻拭嘴角的药汁，看着炭盆中的灰烬。

"我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凤姐闭目，泪珠滚落，"如今却由不得我不信了。"她声音哽咽，"都怪我年轻气盛，被净虚那老尼挑唆几句，就为几千两银子..."窗外忽然一阵秋风卷过，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似冤魂叩窗。

凤姐攥紧锦被，指节发白："如今娘家也来逼我，我自己身陷囹圄不要紧，可我的孩子们不该有这样的报应。就是拼出命去，我也要为他们搏一条生路。"她倏地睁眼，昔日的狠辣锋芒一闪而过，"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给孩子挣条生路！"

"娘——"

奶声奶气的呼唤打破凝重。巧姐摇摇晃晃跨过门槛，藕荷色小袄上沾着草屑，脖子上的平安锁随着脚步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平儿忙上前替巧姐儿解下杏红斗篷，又擦了擦她脸上的薄汗。

"玩得高兴么？"凤姐张开双臂，巧姐立刻像只小雀儿扑进她怀里。孩子发间还沾着桂花，暖烘烘的甜香冲淡了满室药味。

巧姐从袖中掏出一支秋海棠，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爹爹让给娘戴..."

凤姐怔住。他们刚成婚那年，贾琏也是这般，每日清早去摘了最新鲜的花束，插在她梳好的发髻上。

窗外，贾琏的身影在丹桂树下若隐若现。平儿"啪"地合上雕花窗，碎金般的阳光被生生截断。

"巧儿自己留着吧。"凤姐别过脸，"娘如今不爱这些了。"

巧姐眨着懵懂的眼睛，看看手中海棠，又看看母亲冷淡的侧脸。忽然小手一扬，那支海棠便落入炭盆，"滋"地化作一缕青烟。

"娘不喜欢..."孩子蜷进凤姐怀中，小脸贴着她隆起的腹部，"巧儿也不喜欢..."

凤姐浑身一颤，低头时巧姐己酣然入睡。窗外秋风渐紧，吹落满树桂花，如一场金色的雪。

窗外的丹桂树下，贾琏望着那扇雕花窗棂"啪"地合拢，最后一缕夕照被生生截断。

他伸手去接从树上飘落的桂花，却只抓住一把冷风。秋风呜咽着穿过他的指缝，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二爷..."

兴儿捧着披风从远处一路追来，贾琏却只是摆摆手，踉跄着往书房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断尾的游龙，在铺满落花的小径上扭曲。

路过东厢房时，尤二姐的啜泣声与三姐不耐烦的劝解隐约可闻。他加快脚步，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走到院门口，他又回头望去凤姐的屋子。见那门窗纹丝不动，又是一阵心灰意冷。远处一个小丫头瞧见这一幕，提着裙角一溜烟跑向贾母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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