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枕黄粱（1/2）

综红楼之雪泥鸿爪第19章 一枕黄粱

京中有户姓孟的人家，祖上也是世代富贵，便至如今仍高门大户，峻宇雕梁。

这家从来人丁兴旺，眼下传至四代，枝繁叶茂。偏偏子孙中多有不争气的，仗着祖上余荫，只知吃喝玩乐，欺男霸女，乌烟瘴气到了不堪的地步。

只有嫡支中一个，名叫孟槐安的，学问人品皆是一时之选，阖族长辈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因为对这麒麟儿重视无比，孟家千挑万选了多久，最近才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勋贵之家，可谓门当户对。

适逢孟家老太太，孟槐安的嫡亲祖母八十大寿，各亲戚支脉都来祝寿。与他定下亲事的那家当然也携重礼上门，被奉为贵宾。

宴后孟槐安往花园中透气，恰巧遇见那位未婚妻子。两人身边本来都该跟着许多仆从，此时不知何故竟然都不见踪影。

那位小姐正是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 好一副玉貌花容。

孟槐安本来还守礼欲避开，不料一眼看见了她这副情态，心中只觉熟悉得很，又有些怪异别扭之处。

他立在原地，于脑海中探究这些异样，却把那位佳人羞得满面通红，急忙掩面走了。

她方才站立的地方，遗落了一方绡帕。

天光欲退，孟府各处早燃起灯烛，檐下廊间挂满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园中也布置上纱绫扎成花朵、叶子等形状的各色彩灯，缤纷辉煌，富贵奢靡，可见一斑。

孟槐安拾起那方绡帕，独自走到园中湖心亭上。

隔着花木回廊，做寿的百戏锣鼓之声隐隐传来。亭子上也挂着彩穗宫灯，映得湖面波光粼粼。

神采英拔的孟家公子皱着眉，不住地以手摩挲额头，好似遇到难解之事。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锦绣堆里长大，玉粒金莼养到如今。祖母慈爱，父亲虽督促学业甚严，然不乏宽和之处；母亲更是一心扑在他身上，事事关心。

自己也争气，俊美过人，高才博学。如今又有了一位如此美貌的未婚妻子，听说亦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才女。

可以想见日后鸿案相庄，必是琴瑟和鸣，一双佳偶。

如何心底总萦绕着一股不安思绪？

祖母大寿后，孟槐安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凑巧遇到他的未婚妻。

这显然是极不合常理的，偏偏他们身边的人都视若无睹。

孟槐安越看那位小姐越觉得眼熟，他以前一定见过这样的人。

不会是眼前这个。虽然有几分相似，但绝不是她。

他疑心既起，便处处留心观察。所有人都看似正常，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就也如同以往，每日照常去祖母、双亲处请安，到先生处进学，回了房就攻书。家中从上到下，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人生中再没有半点儿烦恼。

……

一座破败道观中，疯跛道人倚着灰扑扑的残朽梁柱坐在地上，时不时伸手进褴褛衣衫中去扪虱。

道人面前有一堆枯草，梦虬孙躺在上面，双目紧闭。离他面门约两尺高处，悬浮着一柄两面皆可照人的镜子。

原来梦虬孙当日在夹道，跃上院墙后，便跌入渺渺真人所设幻境之中。

那面镜子便是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的风月宝鉴，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

现在倒是被渺渺真人用来做了阵眼，试图以红尘繁华，人世天伦引得梦虬孙先沉溺其中，再超脱于外。

待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之景，一朝瓦解冰消了，自然“树倒猢狲散，食尽鸟投林”。到那时方是再来度脱他的时机。

风月宝鉴自有神妙之处，却有一条禁忌：凡人不可照正面，只能照背面。

渺渺真人前次以造幻之法试探，梦虬孙不为所动。

未免此回仍无功而返，他便先以风月宝鉴正面造历出那温柔富贵乡种种情景，引其邪思；再以宝鉴背面设破虚妄，方知红颜不过骷髅，繁华终归岑寂。

所以才有孟氏一族，有孟槐安此人。

按道人的设想，那“孟槐安”应当少年得意，夫妻恩爱，兼有二子一女。仕途顺遂，年纪轻轻即身居要职。

不料一朝蒙冤入狱，被抄家流放。一家子老的老、残的残，连子女亦相继夭折，发妻随后亡故。

从人生最得意之高处，骤然跌落深渊低谷。

如此诸般切身体会过一遭，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