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平演变（1/1）

金枝蒙尘纪事第5章 和平演变

经此一遭，需修养国息。父皇想得很开，又开始了和德妃把酒问月卿卿我我的日子。逢人便说：“有清宁，南国江山可高枕无忧矣！”

看似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春。

北风刮来时，皇伯父终究是坐不住了。

文人误国啊！

清君侧仗势浩浩荡荡，父皇惊呆了。

皇伯父直指父皇，要其效仿唐明皇赐死德妃。皇伯父面孔如铁，字字如刀，父皇沉默。弓弩手、剑手层层叠叠，铠甲长矛冷峻如冰，红缨飘荡，答案不言自明。

但……

德妃终究被保了下来。父皇也没事。

只是父皇成了太上皇，德妃成了太妃。

父皇的禅位诏书一下，一切尘埃落定。

我的去处耐人寻味——我将回宫，择日安置。乌樟护卫公主有功，投入豫章王门下做幕僚。

他们知道我在乎乌樟，便把他牢牢握在手里。豫章王也好，炙手可热，拥立新皇有功，当之无愧的新贵。

我冥思苦想许久不得解:乌樟啊，我一破落户，如何才能护你周全呢？

在庭外，乌樟立了五个时辰。

我不见他，在房里一遍遍地烹茶。

又到一年霜降了，寒意渐浓，燥意愈加明显。看着茶叶和水在壶里翻滚出暖暖的茶色，心也跟着沸腾起来。冒着热气的茶汤一倒出，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无人与我对饮，这热茶，倒也不能从喉润到肺、从胃暖到心。

我以为了解乌樟，又是不是呢？这个去处他可情愿？不情愿又想投向何处呢？

乌樟从小在寂照庵，鬼门关前过了几回也无人来探，像是个无依的人，可当初在敌营里，他如何有本事将我带离了阵前？可我不该猜疑他。若无他的回护，我又如何能再见这江南的草长莺飞……

皇城里的内侍到了。我起身，拂了拂衣袖，起驾回宫。

身后响起一声——公主，保重！

那是我无数次眷恋的声音啊。我眼下一热，顿了顿，继续走远。

从此以后，乌樟，你也要保重了。

这一场落幕，史称和平演变。兵不血刃，改换山河，我被赐号“护国公主”。皇伯父何尝不知，南国山河岂是我一弱女子能庇佑的？

回宫后，我再也没能见过父皇。

宫中人说父皇和德妃是神仙眷侣，早已不闻世事，不听闲言。还说在内湖边巧遇德妃赏荷，德妃美貌不减，就是丰腴了些，眼中波澜不惊。还有父皇的词曲，再也没有新作传出，都道他金盆洗手不再执笔。

也有说法，父皇和德妃，已经故去了。就在新皇登基的后一夜。

这些传言无法证伪无法求真。宫里终究是只剩我一人了。新皇对外称我一心礼佛，他为我制了一座金屋“清兰殿”，奴婢日夜伺候，让我潜心修佛，不为外人所扰。

新皇的默许下，玉婵将乌樟的消息一条条递进宫。

“乌樟去了军营”

“乌樟骑射拿了第一”

“乌樟壮实了许多”

“乌樟随豫章王府出征西凉了”

“乌樟率骠骑小队奇袭有功，破敌军阵法，升副尉！”

“乌樟向元帅献策有方，升至都尉”

“豫章王要与乌樟说媒”

……

我算了算，回宫至今三年有余。乌樟的面孔模糊了，他已是成年男子了罢。军营的生活磨砺了他，北国的风霜成就了他？

那我呢，乌樟的婚事成为我心上的一根刺。

我在等，等一个万一，万一？万一又能怎样呢？

玉婵传进消息:乌樟应下了婚事。

没想到，我们竟还有再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