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幸的尽头还是不幸（1/2）

东北暗杀行动第9章 不幸的尽头还是不幸

院子里黑咕隆咚。

扭歪的院门是用粗柳条编的，同两边的篱笆一样。

房子东侧伸出一条土墙，算作从土炕伸出的烟道，上面立着一个烟筒。烟筒是椽木条夹并成的，夹缝间由黄泥抹平了。

几丝辛辣的烟味钻进鼻孔。

那是烧茅草的生烟味。

隔篱笆望去，小草房沉闷地坐在坡地上，如同一个年久失修的大坟包。门是乌蒙蒙的。两边的窗子像是两块黑板。整个房宅静得可怕。

我的手已经抓挠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打开院门。

这种门一般在里面挂上，伸手就能捅下套环。

但是，现在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哆嗦着够了两三次，都抓了个空。

我几乎是硬着头皮在坚持，手掌神经紧张得厉害，随时准备碰到意外的东西。

这简直不像开门，倒像是在暗室中摸寻老鼠夹子。

不知是我无意中撞上了，还是院门根本就没关上，当我心急之下伏上身子，山羊似地一趴时，忽然觉得扑了一空。

待我定下神来，发现已经站在门里了。

后面，他们三人也跟了进来。

我知道歌子就在身后，感觉她一直在看着我。

进门后很奇怪，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看家狗。

住在如此荒僻地带而不养狗，就跟住在海边而没有船一样，叫人多少有点纳闷。

难道躲在屋里，像我家的那只小四眼狗那样？一到冬天，我家的那只小四眼就挤到外屋锅台后，伸腿拉胯地取暖。

生人一进门，它假装严肃地扑上去，随后就心满意足地被喝回来，像它一开始就盼的那样。

我机械地敲了两下门。没有回答。

狗也没叫，显然家里没人。

现在毕竟不是冬天。奇怪得很。

我一边敲，一边在暗暗地担心，真怕有人答应。

要是永远这样静默才好呢。

没人说话。

没有点灯。

难道真地没人？

侧耳听了一会，我差不多已经断定没人在家。最后敲那一下纯粹是惯性的。

但是，门开了。

在头一两秒钟里，我的眼前轰出一片光，什么也看不见了。

浦次他们的惊骇也不下于我。

有谁甚至呀了一声。

没准是歌子。我怎么一直想着她。

平定些后，我的第一个印像，就是黑门洞是伸出一团白发。由于月光的反映，头发白得叫人害怕。一团乱蓬蓬的银线，绕成一个柳滚斗型，松散地裹在住一颗大脑袋。

头顶上，白发挽成的一个圆裹坐在正中，犹如一个葫芦头。

典型的满族老太太发式。

可能她穿的是黑色夹袄，衬在黑门洞里的身子几乎看不见。这样一来，她的个子更显得矮。加上脸型过长，使人觉得有些畸形。事实上，她正是个罗锅。待我适应一会发现这一点时，心里有一股道不出的别扭滋味。

最令人发毛的，是她那张脸。

看上去，那原是一张大脸，现在像是剪去了一半，瘦成个脚瓜形。

两腮深陷，额头凸起，下巴也有些过大。即使在朦胧夜色中，也能看出满脸宽厚的皱纹，像是水曲柳上的花条路。她的嘴唇肥大，松懈地垂下来，就像麻醉了的舌头。稀疏的牙齿裸出好几颗，其中两颗门牙娃娃腿似的地伸出唇外。不用细瞧就能发现，她的两只眼睛大小不一。左眼抿成一条缝。眼皮褶褶巴巴堆成个肉丸。右眼张得溜圆，一点眼角也没留。过多的白眼仁微放寒光，好似一只愤怒的鱼眼睛。

是一个憔悴的老太太。

看样子，她至少有七十五了岁。

她望着我们，没有说话。

一种奇特的表情，始终挂在她的脸上，如同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一般。

不是惊奇。也不是恐惧。

简直什么意思都有。但是只要你一转念，又什么都没有了。

老人的脸是神秘的东西。尽管饱经风霜，表达时不那么敏感，甚至很不准确了，但是，正因如此，却有一些值得琢磨的点与线。蟑螂扒出的土穴，墙上渗出的水渍，都有可能使人联想到某种东西。有时，还能从那些不成体统的图形中看出精美的肖像。老人的脸面与此相类。望着她生硬转动的眼睛，和偶尔抖一下的下巴，我不由缩了缩脖子，像是等着一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