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新）（3/3）

沉默的枪刺第一百五十四章（新）

的时候。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那是糊涂。他说，其实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对于“刺秦”这样的黑道杀手组织来说，“摇光”的选择，才是最正确。哪怕是像“天机”他们那样混吃等死，“刺秦”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就能一直存在下去。

可是，林凡，哦，不对，现在该叫你文墨尘才对。他抬手，指向了那副壁画，说，你知道“刺秦”是怎么来的，知道它为何叫“刺秦”。可现在呢，现在的“刺秦”，还是“刺秦”么。

然后，他忽然吟起了李白那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刺秦”吧？所以，他才会在这重利轻义的年代，始终坚持着已经“过时”的道义。所以，他才会想要去试一试“天诛”，去刺醒一下这世道人心。

明知不可为而欲为之，一如那壁画上，那明知一去便不能复返，亦欣然而往的刺客。

我默默地听着，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而他，随着诗行越吟诵到最后，声音就变得越发低沉、缓慢，甚至，还颤抖着，几乎难以为继。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终于，他艰难地念完了最后一句。然后，他看着我，咧着嘴，露出了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笑。

“墨尘！”猛地，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抓得很紧、很用力，几乎要扣进我的肉里，而他的呼吸，也变得越发的粗壮急促。

“天快亮了吧？”他吃力地问我。“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吧？”

“嗯！”我重重地点头，“马上就要天亮了。明天，也一定会更好！”

我扶着他的肩膀，一边回答他，一边狠狠地吸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因为，我看到了他左胸上，插着把直没刀柄的短刀。无声无息流出的血液，已经将他的上身，洇湿了一大片。

“那就好！”他又笑了起来，费力地抬了抬头，朝门口处的“摇光”和余文龙望了一眼，然后，又任脑袋落回我的臂弯，勉力地睁着眼说，“帮大哥个忙，回头，把我跟他们放一块儿。”

我颤抖着点头，颤抖着说“好！”，眼泪，终于忍不住滚出了眼眶。

“走啦！”

短短的两个字，仿佛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声落，他原本紧紧扣住我臂膀的手，便已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了身侧。

他走了，就在说出“走啦”两字的瞬间，便已经闭上了眼。他的脸上，还挂着解脱般的微笑，似乎在这最后一刻，对所有的一切都已释然。

而我，则呆呆地跌坐着，抱着他渐渐冰凉的身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