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终章）（1/3）

沉默的枪刺第一百五十五章（终章）

“星庭”，后山。

走进这片“刺秦”的墓园时，需要安葬于此的尸体，又多了两具。

一个是何老，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哑巴花匠。

当我带着郑建军的遗体进入后院时，何老，我这位名义上的师傅，已经斜靠在他那张老藤椅里，没有了呼吸。而哑巴，则用愤怒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啊啊啊”地大叫着，挥着那把硕大的剪刀，朝我扑了过来，根本无视那些指着他的枪口。

“别……”

我只来得及喊出了一个“别”，清脆的枪声，就将还没出口的“开枪”，变得毫无意义。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那一刻突然变慢。以致，我能清楚地看见，哑巴的前胸绽出了几朵凄厉的血花。然后，他原本前扑的身子，倒飞了起来，再又重重地砸回地上，摔倒在了他最喜欢的那棵月季前。殷红的血从他趴着的身体下洇开，转眼间，就浸湿了月季树下的泥土。

从他身旁经过时，我俯下身，轻轻地帮他合上了眼睛。然后，我来到了那张老旧的藤椅前，看着那个仿佛睡着了一般的老人。他的脸色居然出奇的红润，只是，已经不再欺负的胸膛，却证明，生命早已离这位老人远去。

他的嘴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再加上这红润的脸色，显然是服用了某种毒药。

想来，在“星庭”被攻入的那一刻，他就存了死志了吧？就像，在祠堂的香案前，一边吟诵着《侠客行》，一边，将匕首一寸寸扎进自己心脏的郑建军。

至此，“刺秦”，就算是成为历史了吧？而我这只飞出来了许久的“云雀”，是不是就可以归巢？

忽然，有只手从旁边搭上了我的肩头。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陆云巍。

“结束了！”他的巴掌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那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的感慨，却没多少战斗胜利后的喜悦。

“是啊，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也跟着轻叹。只是，不知为何，明明算是从此解脱，心里，却偏偏觉得无比彷徨，不知道这以后，该去往何方。

出去转转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当散散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他是过来人，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但没办法，身为军人，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们会付出很多、承受许多、失去很多。这是军人的宿命，至少，对中国军人来说，是如此。因为，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所以，好好休息阵子吧。什么时候歇够了，想通了，就回来找我！”

点点头，我说好，等安葬了他们，我就出去走走、转转，权当又给自己，放一个大假。

“嗯！”他也点了点头，说，应该的！即便他们生前再有什么罪过，死了，也就揭过去了。所以，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于是，我和他，就站在那后山的墓园里，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没入那一座座新垒的坟茔，与他们的先辈们，一起长眠在了这山上的青松翠柏之间。

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不知该算是直接，还是间接导致了这一切发生的人。于是，我问他，那个“北极星帝”，到底是谁？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回答我说，墨尘，不管他是谁，如今，都不重要了。“刺秦”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所谓的“北极星帝”也不会再存在。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

倒也是！无奈地笑了笑，我转身准备离开。可这时候，他却又叫住我说，不准备回去看看肖凝？

肖凝！这个许久未曾听见的名字，让我刚刚迈出的步子，瞬间定住。她的样子，她的笑，她的眼泪，她的倔强……一瞬间，全都从脑海里奔涌了出来。

去看她？现在？

“卧底”的任务已经完成，身份也就可以恢复。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逃犯，更不再是杀手。所以，我可以回去见她，还可以去见我的战友，我的亲人，去见那些过去我一直想念着，却不敢去想的人。

我有些意动，可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不愿，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还是我，可却再做不回当初那个心思单纯的大男孩儿。这段“卧底”的生涯，改变的不仅仅是我的生活，更让我从习惯到性格，从身体到灵魂，都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和害怕的人。

虚伪、多疑、敏感、狡诈、焦躁、冷静、甚至心狠手辣……

这就是现在的我，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我。虽然，对那阳光下的温暖好光明无比向往，可却只敢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