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避乱金华，“打马”寄心志（2/2）

煮酒笺花，人归何处：李清照传01/避乱金华，“打马”寄心志

照作品中一篇极为重要的散文序言，对其写作此文的初衷，我们却有必要深入了解。这篇序文，紧扣“博弈”之事，为《打马图经》作了总括说明。文中有叙有议，有社会面貌的特定镜头，有个人心理的自然流露，通篇和谐自然、舒卷自如，是一篇难得的散文佳作。

“慧则通，通则无所不达；专则精，精则无所不妙。”通过打马游戏，清照要告诉世人一个人生哲理：不管做什么事，既要靠聪明才智，更要具备专心致志的精神。唯如此，才能触类旁通，掌握各种精湛技

艺，以臻于妙境。

“今年冬十月朔，闻淮上警报……”也正是通过这篇序言，李清照避难金华的一段历史才得以再现。“自东走西，自南走北，居山林者谋入城市，居城市者谋入山林，旁午络绎，莫卜所之。”那又是一段怎样仓皇无助的逃亡时光啊。

如果说《〈打马图经〉序》重在对“打马”博戏推介的话，那么下面这篇《打马赋》则是李清照借“打马”博戏而作的一种心志寄托。

岁令云徂，卢或可呼。千金一掷，百万十都。樽俎具陈，已行揖让之礼；主宾既醉，不有博奕者呼！打马爰兴，摴蒲遂废。实博弈之上流，乃闺房之雅戏。齐驱骥騄，疑穆王万里之行；间列玄黄，类杨氏五家之队。珊珊佩响，方惊玉蹬之敲；落落星罗，急见连钱之碎。若乃吴江枫冷，胡山叶飞，玉门关闭，沙苑草肥。临波不渡，似惜障泥。或出入用奇，有类昆阳之战；或优游仗义，正如涿鹿之师。或闻望久高，脱复庾郎之失；或声名素昧，便同痴叔之奇。……平生不负，遂成剑阁之师；别墅未输，已破淮淝之贼。今日岂无元子，明时不乏安石。又何必陶长沙博局之投，正当师袁彦道布帽之掷也。

辞曰：佛狸定见卯年死，贵贱纷纷尚流徙。满眼骅骝杂騄駬，时危安得真致此？木兰横戈好女子，老矣谁能志千里，但愿相将过淮水。

赵括纸上谈兵贻笑几千年，清照的这篇《打马赋》也可谓“纸上谈兵”，却是流芳百世。试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啊，异族频频大举南侵，南宋小朝廷节节败退逃亡，在以赵构为首的投降派把控朝政的大形势下，莫说像李清照这样的弱女子，多少热血男儿都无力且无奈。但李清照却以笔

为戈，将棋局与政局相类比，借着“打马”博弈之事大谈时政**，寄寓那份深沉的爱国忧国之思。文中，李清照热情歌颂了像桓温、谢安等名臣良将的忠勇，实则对南宋统治者不识良才、不思抗敌的昏庸无能之举进行了无情的谴责，更表达了自己对收复失地的渴望，以及对历代抗敌英雄的崇敬和她个人“烈士暮年”的感慨。

这一篇《打马赋》对偶工整，大量引用历史典故，铿锵有声，场面描写宏大壮观，感情气势如长虹贯日。实难想象，这会出自一位半百老妇之手。

棋盘如战场，棋局如课堂。一部《打马图经》，小小的棋子之上，清照却做出了爱国育人的大文章，感动了无数后来人。清人李汉章幼读李清照的《打马赋》，大爱，多年后游齐鲁，得以目睹清照的《打马图经》，曾作诗对此大加称赞：

予幼读《打马赋》，爱其文，知易安居士不独诗余一道冠绝千古，且信晦翁之言，非过许也。长游齐鲁，获睹其图，益广所未见。……洵闺房之雅制，小道之巨观，寓锦心绣口游戏之中，致足乐也。若夫生际乱离，去国怀土，天涯迟暮，感慨无聊，既随事以行文，亦因文以见志，又足悲矣。暇日检点完篇，手录一过，贻诸好事，庶有见作者之心焉。

国破家亡感慨多，中兴汉马久蹉跎。

可怜淮水终难渡，遗恨还同说过河。

南渡偷安王气孤，争先一局已全输。

庙堂只有和戎策，惭愧深闺《打马图》。

才涉惊涛梦未安，又闻虏马饮江干。

桑榆晚景无人惜，聊与骅骝遣岁寒。

——《黄檗山人诗集》题李易安《〈打马图〉并跋》

李清照乱世“打马”寄心志，个中悲辛酸苦，总有人读得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