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跌落时的馍（1/3）

两馍一粥栓此生第037章 跌落时的馍

黑暗。_3\3*k~s￠w·.\c￠o¨m_无边的黑暗。

麦穗感觉自己在下坠，不断地下坠，仿佛跌入了一口没有底的深井。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那浓稠如墨的黑暗。她想抓住些什么，手指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只触到冰冷的空气。

"醒醒...吃口东西..."

遥远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传来。麦穗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像压了两块石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了碰她的嘴唇，一股小米粥的香气钻入鼻腔。她的胃立刻痉挛起来，发出响亮的抗议。

"好姑娘，张嘴..."

麦穗顺从地微微张开嘴，一勺温热的粥滑入口中。谷物的甜香在舌尖绽放，她几乎是贪婪地吞咽着，喉咙因为久未进水而刺痛。

"慢点，还有呢..."

随着食物下肚，意识渐渐回笼。麦穗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村里的王嬷嬷！老人见她醒了，笑得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

"可算醒了，闺女。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铁扇队长急坏了。"

麦穗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王嬷嬷赶紧又喂了她一勺粥，这次还加了点咸菜末，滋味更丰富了。

"别急着说话，先吃点东西。你失血过多，又染了风寒，能活下来都是祖宗保佑。"

麦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同时打量西周。这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墙上糊着旧报纸，角落里堆着农具。她躺在靠窗的土炕上，身上盖着打补丁的棉被。窗外传来鸡鸣和孩子的嬉闹声，平静得不像战时。

记忆慢慢拼凑起来。李家村的惨剧，她设置的爆炸，还有最后的逃亡...小栓子！他还活着吗？游击队怎么样了？铁扇...

她挣扎着要起身，王嬷嬷连忙按住她："哎哟我的小祖宗，伤口刚结痂，别乱动！"老人转身朝门外喊，"小栓子！去告诉铁扇队长，人醒了！"

轻快的脚步声跑远了。麦穗稍稍安心，至少小栓子没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腿和肩膀都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透出血迹。左手掌也被包扎起来，大概是爬树时磨破的。

王嬷嬷继续喂她喝粥，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天的情形："铁扇队长把你背回来时，你浑身是血，我们都以为救不活了。/x·1·9?9-t^x′t+.+c,o_m¨小桃医生守了你两天两夜，最后还是铁扇硬把她拖去休息..."

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冲了进来。铁扇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显然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看到麦穗睁着眼睛，他整个人僵在门口，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终于醒了。"

王嬷嬷识趣地端着空碗出去了，临走还带上了门。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

麦穗想说话，却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李家村的惨状，那些熟悉的面孔，孩子们的尸体...一切都在此刻翻涌而上，堵在喉咙里化作哽咽。

铁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炕边，想抱她又怕碰到伤口，最后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温暖而有力，微微颤抖着。

"我都知道了，"他低声说，"小栓子都告诉我们了。"

麦穗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铁扇默默坐着，任由她哭湿了被角，只是时不时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们...我们到得太晚了..."麦穗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铁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己经做得够好了，救了小栓子，还炸死了十几个鬼子。"

麦穗摇摇头，更多的记忆浮现出来："李老先生...他教我认字...还有小芳，她才六岁..."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铁扇的手掌，却感觉不到疼痛，"他们连婴儿都没放过..."

铁扇突然俯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避开所有伤口，只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麦穗的脸贴在他胸前，听到里面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汗味、火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却莫名地让她安心。

"我们会报仇的，"铁扇在她耳边低语，每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我发誓。"

麦穗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哭过之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变成了胸腔里一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