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不起”（2/2）

养嗔为患第30章 “对不起”

好像在叫自己，慢吞吞擡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胸口被嗔的爪子掏穿的虎子。

如果不是虎子，嗔的这一击会直接落到林楚森身上。

虎子身后的嗔，掏出虎子的内脏狼吞虎咽往嘴里塞，内脏热气腾腾，那只嗔才吃到一半，被锁链击中，嘴里含着内脏下半身融成黑水。

虎子的呼吸碎成几截，“咚”地跪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想扯出一抹笑，可是太疼了，疼得他的笑容很难看，夹杂着泪水：“林楚森……你说的……确实不错……我是个坏人……是个没用的懦夫……我对云儿更多的……也确实是愧疚……”

“我也确实埋怨她困住我的心……把我困在原地……徘徊……我一直都在动摇……可是……可是当我知道村里的怪物……把她害了……我知道她死了，我突然又不怪她了……我想她了……我想给她报仇，想……想陪着她……”

林楚森喉头堵得难受，他伸出灌了铅的胳膊，可是指尖才探出一半，虎子的身子便一颤，面朝下撞到地面。

恍惚中，虎子好像看到云儿含笑走向他，她看着他不语，眼波流转，恬静而淡雅。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虎子伸手想触碰她，可是满手的血污，他怕弄脏她的裙摆，他使劲在衣服上擦着手指，手指却越擦越脏，越搓越红，他不敢擡手，他也知道——自己永远都碰不到她了。

“对不起……我错了……能不能……”能不能我去找你的时候，不要躲开我。

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可以厌恶我，可以打我骂我，但能别躲我吗？

他的后半段话没能说出来，卡在嗓子里，随着气息一起断绝。

想报的仇没能报，想说的话没有说完，想见到人没能见到，虎子终究还是不甘心，死不瞑目。

林楚森试了好几次才把他的眼皮合上。

人是复杂的，想得太多，身体被各种情感编织、填满——愧疚，后悔，思念……抱着她只是失踪，兴许还活着的侥幸心理。

恨来得莫名其妙，爱也根深蒂固，可终究知道所爱之人真的死去，毅然决然选择殉情。

他以为对她的恨，实则是被他刻意变相扭曲掩盖起来的悔，是寻找她的执念。

他恨的是村民，是怪物，最恨的还是自己。

有时候，人会为一念之差的错误付出天大的代价，困在囚笼中，被折磨，被惩罚，不见天日，永无宁日。

这座山村吞噬了太多生命，他们费尽心思，也就带出去了两个人。

好累，好累啊……林楚森蹲在地上，自顾自用手指挖地上的泥土，挖了半天，指尖的血丝渗入地面，下雨后的土腥气掩盖住血腥气，味道越来越淡，他还是在挖着泥土。

好像又有人在叫他，他听不到。

幻觉吧，他告诉自己。

直到被抓着肩膀摇晃，他慢慢擡起头看到秦溟悠模糊的面容，秦溟悠的嘴唇一开一合，他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说什么都无所谓。

林楚森指着地面，倔强道：“给我挖个坑，把他埋了。”

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只是觉得，虎子想和他妻子长眠在同一片土地上，即使这片土地充满邪性并不美好。

可至少，他妻子在这里，虎子能永远陪着她了，她在这里就不会孤单了，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着等待妻子的消息了。

虎子剩下的歉意，也能随着血肉烂在泥土，传达给他妻子了。

秦溟悠不动了，也不说话了，林楚森又重复了一遍，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够不够大，是否足以让她听到。

片刻后，秦溟悠勾着铜铃用力一摇，林楚森感受到地底传来的震动，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洞。

秦溟悠将虎子拖到洞里，又摇了下八角铃，周边的土壤将虎子覆盖，虎子从此长眠于此，与云儿长伴。

罪恶的人死后会得到惩罚，游离的灵魂终将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