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1/2）

睡美人症候群叶英

“你腿呢？”

“断了。”

“身上这绿绿的是啥？”

“发霉了。”

“英子呢？”

“……不知道。”

“你要我说什么好。我不在你就这样搞，英子长大了就学你，啊？”

梅臻和叶引风你一言我一语，江夜明听着，发觉梅臻的思维方式相当异常。她不仅对丈夫受的伤表现出全盘接受的态度，还丝毫没有困惑他为什么变成了一块姜饼，仿佛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发生的。

她指责他的态度，好像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把自己搞得一身脏水，狼狈地回了家。

随着二人对话的推进，叶引风也逐渐被拉入了这种日常的语境之下。

“编辑怎么说，喜欢哪一版的？”

“第三版。”

“我还是觉得第二版好，能凸显家庭氛围。”

“说是二区要打造智能都市的印象，这次推出的家用清洁机器人也包含在里面，广告词也要强化科技感吧。”

……

“……英子期末成绩还是一般。”

“已经比上次高十分了，你别心急啊。”

“你现在惯着她，等你老了她靠谁，外面的人都是吃人的！”

“你想太远啦，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行我再托安迪给也她找个清闲差事做。”

“安迪也不靠谱，你们这破公司天天被债追着跑，资金链一断立马破产，到时候排着队往哨河里跳。”

“看你说的，哎呀……”

江夜明正要打断他们，四周的景色却陡然间异常地扭曲起来：

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台上的景色变化流转。身后的床变成餐桌，变成沙发，变成叶英教室的桌椅，变成周末商场门前的长凳。

原本和叶引风一起站在平台上的江夜明，此刻脚下是不断退行的阶梯，好像逆行的扶梯逐渐远离台上的两人。他下意识地向前跑了两步，但却远远赶不上倒退的速度。

悬浮的平台变为箱庭似的空间，不断切换着场景：厨房、浴室、客厅、卧室、公园、办公楼、车厢、游乐园、纪念广场、医院……在每个一闪而过的时间与空间，两个人失真的对话越发混乱不清，在杂乱的断层与泛音中扭曲成无意义的音节。

“喂！叶先生！”飞速退行的石阶上，耳畔灌满呼呼的风声，江夜明艰难地发出呼喊，声音只一瞬就被风冲碎。

他回头向后看，城堡的地面坍塌成无底的空洞，庞大的吸力拽着他向下坠。

快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江夜明的脑神经高速地交换着信息，从入梦那刻开始的回忆飞速略过，可疑的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

“叶英！我知道你在看！”他对着虚空喊到，“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风戛然而止。

静止的阶梯上，江夜明独自站着，远处二人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只有灯光远远的传递过来。

八音盒的乐声响起，小丑推着车，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一步步走上来。江夜明转过身，来人停下了。

他把车向后一推，车身和楼梯碰擦了几下，连带着断断续续的乐声，就这样坠入深渊。而后，他举起双手，摘下头套。

黑色的长发落下，散落在玩偶服上。

她微笑着看着江夜明，少女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堡中回响：

“请回吧，江夜明哥哥。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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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叶英的自白，江夜明总算理解了她造梦的动机。

不久之前，她的父亲因病去世。在那之后，母亲梅臻就陷入了一种强迫式的工作状态。她像个机器一样不分昼夜地埋头苦干，对她的成绩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昔日的笑容不知所踪，家中压抑的氛围也令叶英难以承受。

“我知道父亲的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我也同样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苦笑着说，“可是大人和孩子或许真的不一样吧，事到如今我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母亲的痛苦依然如此强烈地感染着我，每每想起就令我无法呼吸。”

“……你很早熟。”江夜明想起她只有十四岁。

“我也不想。如果能一直做个孩子，谁会用‘成长’来宽慰自己。”她眼神向下，回避了江夜明的视线。

“所以你就为母亲创造了这个梦境，只是想让她和叶引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