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夜中的烛火（1/1）

用青春书写的答卷第16章 暗夜中的烛火

这是1987年1月16日 距春节还有14天 距离复课班学生中考还有4个月

“怎么又停电了！”

“这个月都几次了……真是……”

“啪”的一声过后，刚才还明亮的教室，瞬间漆黑一片。许是临近春节用电暴增的缘故，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突然停电了。按照学校规定，停电时学生可以立即离校。教室外面有其他初三班学生往外走发出的声音。适应光线后，我对着教室里慢慢显现出来的32个黑黢黢的人影说：“大家可以收拾书包离校。如果不愿意走的老师也会留下来陪你们。但是说好了，最晚不能超过9点！”

从19岁知青下乡到这所学校当语文老师，接近30年教龄，教了十几个毕业班。今年学校又让我带复课班，我知道学生最喜欢听的就是“放学”和“下课”，最讨厌下课时拖堂的老师。初一、初二时每次一说“下课”，教室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桌椅声。但是今天，教室里没有起立往外走的身影。

先是教室后面最右角的桌上，亮起了一根蜡烛。淡淡的烛光晃了几下，就稳定了下来。那个是最刻苦的王艳。接着是教室中间靠窗位置也亮了一盏蜡烛，是已经复课了2年的赵丽萍。接着是第一排最靠近我的讲台的林小楠，第二排的王冬梅，李健……桌角一支支蜡烛点起来了！每支蜡烛形成一圈圈光晕，光晕里是一个个正在紧张学习准备参加今年中考的32名复课班的学生们！

这32名学生是去年中考没有考走的孩子。是32个不愿意拿着初中毕业证走向社会的孩子。

这是命运给他们的第二次机会。

“都不愿意走就接着复习吧！注意别让蜡烛烫到自己了。”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平静。

为更好的迎接中考，我们学校的惯例是初三年级早上7点早自习，晚上6点到9点晚自习。这样做的原因是大多数农村的孩子如果回到家是一定会拿出大部分的时间干活的。喂牛喂猪做饭带弟弟妹妹，等他们干完活已经9点10点了。这时候再学习，有的学生就要学到下半夜。把他们留在学校，就可以有更多安静的学习时间。晚自习以学生自主学习为主，各个科任老师排成班，每天2人在四个班巡视，方便学生问问题。所以，虽然学校说自愿参加，但是学生基本没有缺席的。甚至几个学生到9点了都不愿走，想再学一小时。不过学校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允许。

外面喧闹了一阵儿，逐渐安静下来。适应了停电后的光线后，感觉教室里亮了许多。跳动的蜡烛火苗偶尔发出一点爆燃，剩下的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和钢笔书写的沙沙声。偶尔王艳同学压低声音咳嗽几声，这几天她感冒了，一天也没有耽误坚持上学。

我坐了下来，目光落到第一排的几个孩子身上。这个班有6名学生是我原来班级的，自己带过3年，更熟悉也更有感情。还记得这个班成立当天，学生们陆续走到这个他们私下里叫做“初四”的复课班。因为已经在学校呆过三年，也知道到这个班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们走进教室后都自己找喜欢的座位坐下。林小楠抱着书包，走到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位置，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一下说：“老师，我近视有点增加了，我想坐在这儿。”我点了点头。

每年送走一个毕业班，我都会有一段时间留在以往的记忆里。这可能是每一个老师的职业习惯。回想每一个学生的样子，一些她们初一刚入校时的毛躁和眼神里的新奇光亮。初二时性情都稳定了下来，学习上有些开始暗中较劲儿了。初三上半年基本已经明朗，哪些人可以升学，哪些人上下浮动，哪些只能去职高或者走向社会。

但是还是感觉刚毕业的这届毕业班和往昔的毕业班有很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