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之我幸（1/2）

金枝蒙尘纪事第5章 得之我幸

我很快缓了过来。

清宁用头巾包扎我的伤，手指微凉。

她指尖在抖，詹机盯着她上药，我却感到放心。

两日后我们走出了大漠。

刚至驿站，探子来报，百里加急速速回宫。

我知大事不妙。

母妃已等在殿内。她面色如霜，摒退旁人，锁闭宫门。令我跪下。

大声训斥我可知祖宗遗训，家国重担，父母恩情？我重重叩首。再厉声询问是否做好准备，坐上至尊之位，走上至孤的路。我再叩首。

父王大限将至，我的时辰提前来了。

父王将我召至床前。他形容枯槁，帝王之气犹存。有进气无出气暴露了他的痛苦。父王道他无愧祖宗，无愧北境百姓，无愧妻儿，只有一事未了，只能交给我。他说起那个失落的孩子，不再掩饰他的遗憾和对孩子母亲的愧疚。他让我去寻那孩子的尸骨，带回来葬在他身旁。

大殿里仅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倏地他面色涨得潮红，想要说什么又力有不逮。我贴近他，终于听清了，是那刻在心底的名字:海棠。

“海棠，海棠……”

叫着梦里人的名字，他似看到了故人，举起双手拼命向前，似乎想抓住什么，鬓间的白发飘忽，只能握住一场虚空，终于故去了。

这个名字念了二十年了罢？

二十年来故人可有入梦？

父王，这二十年来，你双鬓斑白，仍不减英武。

去吧，父王，去见她吧。带着未说出口的话。

海棠，这次在南国我见到了这种花，名如其人，瑰丽无双。

我叫来父王内臣，让他一五一十地说，将这半年的事和盘托出。

若隐瞒分毫，门庭俱灭。

果然。原是父王年岁愈高，易伤感怀旧。酒后吐露出对乌樟母亲的愧疚。近年他纳了新人，母妃每每见了都心中气闷，我知是新人眉眼间有三分似故人。母妃总归是闹了几场，但碍于正妃气度，新人也未诞下王嗣，这事也就算了。

怎的又翻起新的风波了？

先王不知怎么，老说起当年那个孩子，悔自己不该做的太绝，若孩子能长成，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太妃知晓后，一心为殿下，太妃也是慈母之心……

果真如此。

母妃是怕了。怕父王与日俱增的懊悔。怕他若查到乌樟的事将他迎回。她没想到，当年自己的一时慈悲，竟然为我埋下了暗患。若父王知道乌樟已平安长成……我的未来会不会徒生变故。

是父王对海棠的情深让母妃惧怕。

父王和母妃他们或许有过生死帮扶的情义，却不可避免地成了一对怨偶。

父王对母妃的爱或许源于欣赏，她有北国女子的豪情，更有卓绝的智计。他们两人的相爱参杂了家世、得失的权衡，他敬她，他需要她，甚至有些畏她。

后来，他遇到了乌樟母亲。发现一切都不同了。

方知男女之爱是如此。

他的爱意藏不住。

他对她的细心庇护，他的偏爱，都让母妃不得不防。

得知她怀上乌樟后，父王欣喜若狂。

那时我还小，可我明白母妃的失落。她是那样一个尊贵的女子，也无能为力。

这宠爱没几年便等来了转机。两国交战，父王知道了乌樟母亲的旧日情事。

事情朝着失控的悬崖奔去。父王也是真伤了心，待那女子亡故后，父王竟也流露出遗弃乌樟的意思。

这是母妃没想到的。

还记得尘归尘土归土后，母妃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以后我们母子，要振作。

她应该是在那时原谅了乌樟的母亲。

想着父王与宠妃的情分也不过如此。真触怒了帝王心，万千宠爱也是万劫不复的。

但她不一样，她是父王的妻子，是嫡皇子的母亲，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最后，还是母妃赢了。

所以她原谅了海棠。

父王春秋正盛时曾躲过数次暗杀，得力于母妃为他安排的近身护卫。母妃出身将门，杀伐决断不输男儿，却以谋略得父王青眼。而后执掌后庭数十年，父王这些身边人，母妃也有些势力。

是一味药，父王爱饮鹿血酒，两者相兑，数月便可神志昏聩。

我叹息。

只没想到母妃决绝如此。

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