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符（1/2）

鬼姬芜契第5章 火符

燕庭灯没有乱跑，找了附近的红戏班喝茶看戏。

这会儿人们都在用膳，戏班里有些冷清，只有零散的戏迷守着好位子，等下午的《神鹊颂》，戏台子也只有几个学徒练嗓，倒没什么看头。

燕庭灯并不如何喜欢热闹，故而这般氛围恰恰合适。

茶汤里叶翻滚，庭灯晃着杯子，饮了一口只觉生涩，叹了口气，风雅人不好做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这种狭窄的小地方汇集了三教九流，一旦聊起来便是天马行空刹不住脚。

庭灯听了些逸事，也只是听了。

“听说了吗？”忽有人一拍桌子，操着铜锣嗓一声大吼。

庭灯吓了一跳，那台上的学徒分明也凝滞了一拍，才继续练嗓。

他转头循声源望去。

“燕氏满门人间蒸发！京中已派人前去调查，方圆百里挖地三尺，连根头发丝都没发现。”

“……”

“听说现在一旦有点燕氏消息，国师座下弟子尹素川便会飞身前去查探，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尹素川都出马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听闻朝臣上书，指斥燕氏叛国之罪。”

后面的燕庭灯实在听不进去了。

他把杯子摔在桌上，放下几枚铜子出了戏班。

春日阳光正好，温暖得让人筋骨松软，但庭灯只觉内心一片寒凉。

鬼姬真是一手好算盘，诛他全族还毁尸灭迹，让燕氏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甚至还为了十里红符欺他骗他，意图让他感恩戴德。

果然，这般鬼怪，如何会有好心肠？

他捏紧拳头，回了客店，心里盘算着，如何能扳回一城。

但他不敢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她的手段过于狠毒，城中估计无人制得住她。

“尹素川。”

他见过这个人，一身道服面若静水，眉目清明超脱尘壤。

那时他还年幼，国师带着座下八大弟子拜访祖父，尹素川站在国师身后，狭长的眸子略过一点光施予他，

尹素川擅水符，他没见过这个人的功力，只听人说起过。

覆沙遮天。

这个人，生来便该在遮海。

芜契带着良点斋的梅蕊糕回来时，已过了饭点，见燕庭灯坐在桌前把玩那猫脸，自得其乐。

“吃饭了吗？”芜契将糕点盒轻放在桌上。

庭灯手上绕的绳子啪地断掉，猫脸飞出，恰好将糕点盒逼到了桌沿，摇摇欲坠。

“吃过了。”他不咸不淡地取下绳子，露出指上的红色勒痕。

芜契直觉气氛不太对劲，但他并未在意，只拍出了一张素纸：“画吧。”

庭灯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血珠冒出，他飞快地在纸上画着。

一百零八个符文，需一气呵成不得中断，需要极大的耐心与过硬的实力。

但庭灯看上去很轻松，除了失血造成的苍白外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

芜契认真地看着，不时无声点头，看上去获益颇多。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庭灯画下最后一笔，收回手指，轻踹了口气。

芜契捧起符纸，这般算来，本就天价的金丝竹纸经这么一弄，约成了无价之宝。

“创造出它的人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芜契小心地抚过符文。

一切都很好，不过……

她忽然直勾勾地看向燕庭灯，嘴角罕见地弯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指，在虚空绕了七下：“是这么画吗？”

庭灯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脸色忽地惨白，发不出半点声音。

芜契收了笑意，揣着符纸离开了。

她走后，庭灯猛地捂上心口，汗已浸了全身。

算不得天才的。

她明明只看了一眼，又怎会发现少勾了一弦？

日子摇摇晃晃地滑过几日，转眼已至春三月，满城的氛围在春鹊花开遍后更是沸腾到了极致。

燕庭灯提着心熬过了这几天，芜契很少再出现在他面前，恰巧一树春鹊花伸了枝条来到他的窗前，粉白的花朵蓬松着如鸟雀的羽毛，扑棱棱地扫去客居之人的心上阴霾。

今早芜契走之前来见了他，也是画符以后第一次同他说话，她用朱笔将他的猫脸面具涂成了一只火红狐狸，又把自己的银虎改成了一头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