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再见，暗影星（2/2）

眼中存星河第68章 再见，暗影星

苍老孱弱。

西科仿佛老了几十岁。

“肖风，跟他走吧。”西科声音落寞，低头乜斜，咳嗽了几声，颇有些英雄迟暮的样子。

他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个似乎叫“肖风”的士兵，双目一怔，旋即看向苏离。

苏离和他对视，一个眉眼青涩，如他当年学生时代，稚气未脱的少年。这就是西科给他安排的飞船驾驶员，肖风。

肖风显然有些畏惧苏离，喉咙咕的一声，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苏离也许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目光一软，语气温和道：

“你会开飞船么？”

……

飞船缓缓升空，一个回旋挪转，趋于平稳。

蓝光如烟花，暴烈喷薄，留下一串幻影，消失在云海。

苏离伫立在飞船琉璃般的窗棂前，俯瞰着暗影世界，一时百感交集。

从暗夜森林旁的黑曜城湖畔，到世界树荫下广袤的山河。

迈过紫炎山，膝盖淹没在那一望无际，接天连地的饮岩草。

翻山越岭，来到地火窟千疮百孔，壮阔震撼的熔岩湖泊……

世界树巅、荧光苇原、邪魂海、天海逆境……李克，巴雷达尔，卢克长老，莉贝卡……这些事物，这些羁绊，就这样仓促的无言而别。

他最终，还是没能做一个了断。

世间万物，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对苏离来说，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是如此的突然，有些措手不及，有些不尽人意。

回到最初，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那个漫步于多兰河畔，徘徊在邮局路上的黄昏。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如今，这段路程，终于迎来最后的谢幕。

临别之际，苏离已经身怀“天均”修为和天神血脉。

恍恍惚惚，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就跟一场梦一样。

曾经高不可及、望其项背的西科和丽莎这些大人物，转眼败在了他的手上……这些都要归功于天神血脉——说到天神血脉，苏离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自己的母亲，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天神族，在这个宇宙，这社会，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西科和丽莎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方才从芸芸大众脱颖而出。

而他，一朝觉醒天神血脉，就一飞冲天。无数凡人奋斗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天均”，他触手可得。

这一切来得都太容易——难道这就是天神族么？

苏离迷离惝恍，忽然想起了杜复的一席话：

“我的父亲，面对日益兴起的天神族。他认为，那是一种比天铠武装更可怕的力量。这种可怕，并非来自那迥异奇怪的天神力量，而是来自于神和人结合的畸形存在。”

“一个人的力量，得到了不规律的膨胀。那么，他的野心便会成倍上升……”

不要迷失在力量中，不然，只会被力量滋生的骄傲和欲望吞噬……

不要被力量遮蔽了双眼……

苏离心中警醒，他不同于那些生下来就被告知是天神族的族人。在他心中，没有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没有对世俗凡尘的鄙夷和不屑。

但是，那些从小就生长在天神族中的族人呢？他们究竟怎样看待平常庸俗的凡人——归根结底，无数年前，所有人都是凡人。

一万年过去，天神族已经不再是人类顶尖武力的象征，它拥有一个更复杂的意义，一个更超凡的地位。

也许，这个地位，能够建立在普世道德和星际议会的法律之上。

冥想世界中，百里奚曾说，只要能够获取星神的力量，哪怕是违反星际法律，打开众星之门的这种行为，也会被星际议会视而不见。影武者联盟的天神族势力，会庇护那时的哥伦布公司和多兰帝国。

时间太久，也许只有最睿智，最理性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才能判别和定位历史和社会中的天神族。

胡思乱想中，他已经离开了暗影星。

透过晶莹剔透的窗棂，星辰璀璨，青色迷离，光影变幻，一如他当初来临时的美丽。

可是，在这华丽的糖衣下，是无尽的贪欲，血腥的战争，该死的欺骗。

但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再见了，暗影星。

再见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