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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重拾的“爱好”》(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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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自己扛第72章 《重拾的“爱好”》

狼狈……那些画面像墨汁滴进清水,在鹅黄色的底色上晕开灰色的团块。

周蔓握着画笔的手开始发抖,颜料滴在画纸上,晕成难看的污渍。她猛地把画笔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原来有些伤口,哪怕结了痂,碰一下还是会疼。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李阿姨的女儿发来的照片:“看,这是我妈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她一首说要送给你。”

照片里是一幅向日葵,花盘朝着太阳,茎秆上却有几道歪斜的刻痕,像是被风雨摧残过,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周蔓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忽然起身走到桌前,捡起画笔,在灰色的污渍旁,画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花瓣歪歪扭扭,颜色也调得太深,像朵没长开的花。但当她画完最后一笔时,心里的窒息感竟然减轻了些。

从那天起,周蔓每天都画一会儿。清晨画窗外的树,傍晚画天边的云,周末去公园画晒太阳的老人。她画得不好,线条总是抖,颜色也常调错,但每次放下画笔,都觉得心里松快了些。

有一次,她画到深夜,忽然想起周强小时候抢她画笔的样子。他把蜡笔掰断,在她的画纸上乱涂,却会在她哭的时候,把偷偷藏的糖塞给她:“姐,别哭了,糖给你。”

周蔓笔尖一顿,一滴墨落在画纸上。她盯着那滴墨看了几秒,在旁边画了个叼着糖的小男孩,手里举着半截蜡笔,笑得没心没肺。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楼下的王奶奶,端着一碗刚熬的银耳羹:“丫头,我看你灯亮到现在,是不是不舒服?”老人的眼睛不好,却能准确地摸到她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忘了开暖气?”

周蔓接过银耳羹,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王奶奶看到桌上的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是……强子小时候?”老人认识周强,以前常夸他“虎头虎脑的,有福气”。

“嗯。”周蔓点头,声音有些发涩。

“人啊,年轻时总觉得过不去的坎,老了才知道,都是些擦伤。”王奶奶叹了口气,“你看这画里的太阳,不就挺好?”

周蔓看着画纸上被她涂得金灿灿的太阳,忽然笑了。是啊,再深的阴影里,也会有阳光照进来。

她开始尝试画自己。对着镜子,一笔一笔地勾勒轮廓。画自己透析时苍白的脸,画手术疤痕在腰间像条丑陋的蚯蚓,画现在的自己——眼神里有了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一幅自画像画得很丑,她却贴在了冰箱上。每天早上吃药时看到,都觉得像在跟过去的自己打招呼:“你看,我现在挺好的。”

社区的美术老师偶然看到她的画,惊讶地说:“你有天赋,就是太生了。”老师邀请她参加周末的绘画班,“不用交钱,大家一起玩,图个乐子。”

周蔓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绘画班里大多是退休老人,还有几个跟她一样的年轻人,大家拿着画笔,从生疏到熟练,画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脸上都带着笑。

有个患乳腺癌的大姐,总爱画盛开的牡丹,她说:“化疗掉头发算什么,我笔下的花永远开得旺。”周蔓看着她笔下姹紫嫣红的牡丹,忽然明白,画画不是为了成为画家,是为了在满目疮痍里,给自己种一朵花。

三个月后,周蔓的画渐渐有了模样。她画了一幅画,取名《阴影与光》。画面左边是灰暗的出租屋,角落里堆着透析用的医疗垃圾,一个女孩蜷缩在阴影里;右边是洒满阳光的阳台,同一个女孩站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正朝着光的方向。

画完那天,她坐在地上哭了很久,不是难过,是释然。那些被亏欠的时光,被辜负的真心,好像都随着眼泪流走了,留在画纸上的,是沉甸甸的新生。

李阿姨的女儿来看她时,看到墙上贴满的画,惊讶地睁大眼睛:“蔓蔓,你画得真好!”她指着《阴影与光》,“这幅画,能参加市里的残疾人艺术展。”

周蔓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画给自己看的,不想参展。”

“不是为了获奖,是为了告诉更多人,你有多勇敢。”律师的声音很温柔,“你看,你把黑暗画了出来,却没被它吞没,这本身就是力量。”

周蔓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她想起那个画菜市场的大妈,想起那个画透析室窗户的阿姨,她们都在用画笔诉说:哪怕生活千疮百孔,也要给自己留一束光。

参展那天,周蔓特意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是她用第一笔执行款买的。站在自己的画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议论,她的心跳有些快,却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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